春春春春

都准备好了,你尽管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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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

江澄生日的时候来了很多人,这是云梦重振后第一次大宴天下,江澄坐在首席,难得平静的很,被怒气隔开的俊朗五官也就暂显出来。他长得像母亲,面容稠丽,眼睛因凝眉显得狭长,在尾部打了个留情的尖儿,谁能想到那该是双杏眼。当中烟雾雷雨常年不散,风暴眼里却如青天白日,流露出一种无所适从,两星明晃晃的赤诚,三分不可能出现似的天真笃信。他脸庞轮廓锋利,剑眉星目有如刀刻,嘴唇嫣红饱满,有人说那是凶象,是人命罗刹,可只平白看去,其实哪里辜负得了人。

他十岁的时候莲花坞里来过个算命的。虞夫人最讨厌神神鬼鬼,把人拦在外面不让进,江澄看魏无羡兴致勃勃,勉强和他一起去,扛着空字旗的算命人说魏无羡“大难有,后福也有,只要不死。”,气得江澄差点招呼算命人一拳。算命人堪堪闪过,说,公子莫怪,你这面相,看来不过最苦情。

那之后魏无羡嘲笑了他五年。他小心翼翼,生怕魏无羡死了。

而如今魏无羡还是死了,死的时候他在最前头,握三毒的手抖得像九岁那年搬石头砸缸救魏无羡的小男孩。修仙的人不怕死,魏无羡死时候的样子仍成了他持久的噩梦,他梦到魏无羡看他那一眼,平静又缱绻地,痛得他无处容身。他从床上猛然起身,重建的坞外天气天朗气清,紫色莲纹的灯罩在烛光里颜色暖烘烘的,已无一旧人。他点燃蜡烛,在床边坐到天亮,从此十年不再做梦。

云深和金麟都来了人,金凌还小坐不住,江澄便让他找人玩去了。蓝曦臣和他算熟,以茶代酒能聊上几句。半晌蓝曦臣问他,冒昧请问,江宗主今年多少岁呢?他对外只说是生辰,岁数模糊了,只记魏无羡离开了第十年,算不清自己来到多久。正不知怎么答,门客匆匆来报,说门外有一黑衣人,自称是宗主故人,江澄一愣,手边酒洒了半杯,赶紧轻咳一声掩饰。面前一片歌舞升平,他终于有闲暇抽身,于是跟门客去见。

来人黑衣黑袍,扛一柄“空”旗,也是故人,只是不是想的那一位,江澄知道自己痴心妄想,也不觉得失望。十几年前的算命人,摘下面纱,是位颇为英俊的中年人,莫约四五十岁,笑容爽朗,看上去脾气很好,只有过一面之缘,却好似故知。

江澄笑道,“今日是我生辰,请大师里面坐吧。”

算命人也笑,“我不进去,就来看看你。之前听说许多江湖传闻,越听越不像十年前那个别别扭扭的小男孩,没想到真是江宗主,果然应验预言。”

江澄又笑,有点恼又有点释然。

算命人叹,“我可有处看看你母亲?”

江澄先摇头黯然,又是一愣。

算命人说,“我第一次来其实也是为你母亲,她没认出,把我赶出去,看她那么精神,我也放心了。我们小时候一块玩过的,我说要娶她,她没答应,哈哈。”

江澄说,“她……”

“江湖上只有她悍名,说她阴沉狠辣,行事风火,把家里弄的鸡犬不宁。可她是实打实的美人,被我抢东西气得脸颊通红,甲胄晃人眼睛,心软的要命,爱和恨都死心塌地,痴人一位,又怎么不是好风情。”算命人解释,又说,“二十来年前我见她就觉得她没变,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她。”

江澄不再说话,半晌他问,“大师,我还有一事相问,当年和我一起的…”

算命人打断道,“不必问,今天你生辰,是个好日子,人生在世,有梦且梦有醉且醉,何必顾虑那些。”

江澄沉默,不知听进去没有。又说:“还不知大师尊名?”

算命人笑:“法号未必空。”



门客避嫌先行,他独自回正殿,月亮很好,桥坞水面上漂着莲灯,星星点点的,像接天的银河,江澄被火光摇得心颤。他小时候很喜欢莲灯,和魏无羡一起放,一人一个,他写“妃妃茉莉小爱”,魏无羡提笔接道,“不再回来”,然后立刻放到水里漂远了,笑的无法无天。江澄表面气急败坏,其实也忍不住喜悦,他总是这样。后来无数年他经历命运多舛,也有开心的时候,凶狠面目摆久了,总不好意思好好的笑一笑,也没有人再戳穿他硬撑。

他许多年不说梦,却最是痴人,他的狗他记了半生,想到魏无羡怕就永不再养。十年前他忍着心绞痛找陈情,凉冰冰一支笛,他不会吹,但只拿在手上就听见一夜风声。他放在藏宝阁最隐秘的位置像放魏无羡,亲自护理亲自怅然。想着如果他不回来就留作纪念,如果他回来…他想他不会回来——如果他回来就还给他。多年拭去的灰累成旧伤,想来他未必想过要解,多可惜。

怎么又想到魏无羡,江澄想,怎么想起这些。

等魏无羡一辈子这种话他不会讲,毕竟死不是远行。就算他命里有大难有后福,江澄抓住一点不曾尘埃落定的假象,还是知道他大多回不来,他上辈子造孽多端,想来逃不过三川途上的清算,要是有他一份,他也愿意用命数去抵,换他清清白白全须全尾一个来生,更走运不再遇见自己。希望他俩奈何桥上那碗汤都能喝的干净些。或许莲灯在水里漂流千里,魏无羡看到他的狗的名字,他看到魏无羡灯上字迹,彼此遥远一笑,然后忘记。或许一日两名少年街头相遇,都是最意气风发,他是云梦江晚吟,他是天地魏无羡,可能很小,于是以茶代酒干一杯,各自江湖去,相逢只故人。

他还不知道魏无羡灯上写的什么。

入夜风起了一点,他打算回去,一只莲灯突然悠悠然向他飘来,划开水流如披荆斩棘,上面字迹陈旧,江澄饶有兴趣将它捞起来。

歪歪扭扭的字已经有点晕染了,是只旧灯,隔了一场惊天浩劫,仍侥幸存活,不知从哪里归来。画着两个人像,已看不清,右边一个旁边画着一只狗。旁边写着,江澄魏无羡,云梦双杰,天下(并列)第一。

他愣在原地,直到风把他身侧的灯吹灭。他回到席间,不想去想,于是喝了很多酒,又想起第一次和魏无羡一起偷酒喝的时候,小酒鬼眼睛亮晶晶地叫他师妹。但愿长醉不复醒。他赶紧又喝,好歹把幻境压了下去。


那天晚上江澄久违的做了个梦,梦到他还小的时候,十五六岁。有一天,他和魏无羡在湖上,撑着莲蓬船,魏无羡在玩水,他躺在船上闭着眼,水花溅到他鼻尖,凉凉的。划过江厌离窗前,排骨藕汤的气味传过来。江枫眠夫妇很和平,在看他俩写的诗,江枫眠说为魏无羡写的好,虞夫人说江澄写得好。水暖风清,叶子沙沙的响,江澄睡着了,睫毛一颤一颤的。魏无羡到前面划水,回过头来看他,把外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,看了他一眼,笑一笑,又继续往前划了,划开了粼粼水波,盈天的绿意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,像划开流向未来的路。

一眨眼,一眨眼就是小半生。


Fin.



老早看的魔道了,今天看着奥利奥味可爱多突然对江哥旧情复燃,无论怎样他还是可爱的

其实算友情向吧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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